糖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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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胡】于无声处 〈14〉

今天本来是想发个大🍬,没来得及写到

但是这种寻常日子里平淡的糖,我自己也很喜欢,蓬蒿剧场很有趣,如果去北京值得去看一场戏。

糖炒栗子你们就当他俩真的在屋顶吃了吧,我对不起糖炒栗子

鉴于北京现在疫情和温度的原因,大家可以把文里的北京暂时架空来看,我这几天也纠结该怎么写,但也不能为了贴合实际情况让他俩天天跟家呆着不出门。大家还是多多注意防护注意保暖!


【座中常有戏中人】

 

1.

 

郝富申刚钻进南锣鼓巷的时候,就收到了胡先煦发过来的蓬蒿剧场的微信定位。

像生怕他不知道怎么走似的,还特地站在巷口拍了张剧场的牌匾给他。

周三早上九点的南锣鼓巷懒懒散散的,没有平日里看着那么商业味儿十足。

阳光正是开始扎眼的时候,胡同里的光线肆虐起来,郝富申身边来来往往的只有那么三两人,他慢慢沿着胡同晃悠,看着四周灰砖青瓦的,这会儿还真有点岁月悠长的滋味儿了。

头顶上槐树杨树的叶子早在深秋落光了,就剩下枝儿光秃秃的在北风中萧肃的摇摆着,郝富申抬头望去时,刚好看到一群白鸽从天上飞了过去。街边的老店看着没人,门口破旧的喇叭还在风里用京腔车轱辘般念叨着,“糖炒栗子,糖炒栗子,糖炒栗子。”

郝富申忽然想起前两天胡先煦还念叨着,一到冬天啊就想着得吃上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才行。

于是他敲了敲店铺的门,朝里边探了探脑袋,“老板在么?我要一斤栗子。”

屋内大爷从躺椅上慢慢踱步出来,困恹恹的给郝富申打包好了一袋栗子,看着郝富申付好款就把栗子往羽绒服兜里塞,还把拉链给拉上了,大爷笑出声来,“小伙子心挺细啊,给对象买的吧。”

郝富申乐了,揣紧了栗子说是。

其实不需要胡先煦给他发定位,郝富申是真的对锣鼓巷这一整条胡同,从北到南,都太熟悉了。

郝富申游走其中,看着熟悉的街景,不由步子慢了下来。他想起自己十七岁的那个冬天,每个穿行过熙熙攘攘的长街,赶去上小课的清晨,而现在再走到这儿来,心境却是大不一样了。

方才还沉浸在年少的记忆里,走过黑芝麻胡同口儿的时候,一阵过堂风吹过来,郝富申打了个冷战,感觉今年北京的每一阵风都能原地把他送走,急忙加快步伐往东棉花胡同一路小跑了过去。

蓬蒿剧场其实并不难找,中戏老校区往前再走个几百米有条窄胡同,进去就是了。

郝富申推开四合院的门儿,就听到紧闭着的剧场大门里串出演员大声对着词儿的声音,他听到了胡先煦在说话,但并未急着进去打扰他,而是跑到咖啡厅点了一杯热拿铁坐着暖手。

兴许是时间真的太早,咖啡馆还没正式开始营业,大厅里只有郝富申一位客人,他端着咖啡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件看着也不大却艺术感十足的小屋子里来。

咖啡厅的四面墙上挂着数张经典话剧的海报,《麦克白》《牡丹亭》《打字员》《筱老板》,还有蓬蒿剧场承办的南锣鼓巷戏剧节的数部作品海报,有些海报都已经卷边泛白了,光影斑驳下,每张话剧海报背后好像都承着无数故事。

郝富申注意到墙上角落里还有一句手写的话,是李白的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蓬蒿人也能在民间剧场里做一场艺术大梦。

郝富申学的是表演艺术,对这样的理想之境自然是心怀敬畏。他还想再看上几眼,就望见咖啡点单处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无公开剧目演出,场地出租予中戏18表排演期末汇演剧目《我可怜的马拉特》】,郝富申才想起来,他不是来探店的他是来探班男朋友的。

郝富申摸黑走进剧场里,找了个角落的凳子坐下,仔细看了一会儿戏才发现,胡先煦还真没骗他,他这回汇演还真演上A角男1了。

郝富申静默的坐在角落的高凳上看完一整出戏时,更加确信胡先煦就是天生的演员。

他们学表演的常说电影的导演的艺术,而戏剧表演是演员的艺术,在窄小的空间里,调度有限,直面观众,要在可控是时间里把观众的视线牢牢抓住,拉扯入故事中是需要挺大本事的。

而胡先煦就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整整两个小时的剧目,郝富申也不敢相信自己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完了,甚至还意犹未尽。他想,胡先煦有多少学表演的人没有的与生俱来的信念感和共情力,就凭借这些,舞台上的他,就足矣光芒万丈了。

胡先煦站在舞台边放空了半分钟让自己出戏,等到同台的演员都散落开来,走出院子去休息,郝富申才从黑暗中走过去靠近他。

胡先煦看着他走过来了,咧嘴傻乐起来,坐到舞台边晃着两只脚。

“怎么样啊,小爷首担男主,还是挺厉害的吧。”

“当然厉害,演得特好,我一秒都没挪开眼。”

郝富申边夸边抬手给他擦了擦额间的汗,胡先煦累得够呛,整张脸都汗涔涔软乎乎的,昏黄的灯光下,往日白嫩的皮肤此时泛着一层因温热而起的水红色,还垂着眸缓缓喘着气。

郝富申看得微怔,忍了好久才压抑下想要此刻去亲吻他的冲动。

胡先煦不知道他的心思,还沉浸在方才的话剧排演里,一本正经和他说,有作品了果然还是有点儿底气,你要知道这都大三了我才头回给排到A角男1号,以前也不知道是人设不合适还是老师觉着我不成,我一直没担过那么重的戏。

郝富申用手撑了一下舞台边缘,也翻上去和胡先煦坐到一块儿,趁着空间昏暗无人,大胆的伸手去揽他的腰。

“你的戏越来越好,大家都有目共睹,以后都不会再缺男一号了。”郝富申呼吸温软的凑近胡先煦耳廓,他刚才坐在台下,想了半天想了一句土味情话,他说,如果我的人生也能算一出戏,你绝对也是独一个儿的男一号。

胡先煦一听完这话整只耳朵红到要炸似的,直呼郝富申你太土了太矫情了的臭小孩却的倒在台边踢腿,分明是这一刻被人捧到天上,欢喜得要了命。

他们从剧场走出来,胡先煦指着咖啡厅外的木楼梯说,我带你上去看看,上边的风景不错。

胡先煦冲在前头,走到堆满落叶的日式庭院中央,回头看向郝富申问,怎么样风景是不是挺好的哈。

北京正午的阳光充沛的不像话,这一刻光影恰好散落在胡先煦的头顶,他的每根发丝都镶着暖金色的边儿似的,在风里飞扬起来。

郝富申下意识用手抠开了脖子上挂了一上午的胶片机开机键,对着胡先煦按下了快门。

这一刻的心动像怎么都无法言明,而只能从菲林里诉诸秘密。

 

2.

 

那天他们站在二层的院落傻瞪着面前红瓦片的屋顶看了半天。

胡先煦问,要不要去屋顶上坐一坐?

郝富申说我还没爬过屋顶,人老板不会过来骂人吧。

胡先煦说放心我和老板瓷着呢,我之前看挺多人上去过,但是我有点儿怵就一直没爬上去过。

郝富申点了点头,拿过旁边的木梯子就往瓦顶上靠,先坐到了屋顶上去。

刚想叫胡先煦上来,就看到臭小孩想到什么似的,急忙往楼下咖啡厅跑。

一分钟后,胡先煦扛着一把吉他出现在梯子下边冲着郝富申一个劲嘚瑟的傻乐。

他说,我即将要做一件极其浪漫的事儿。

郝富申有些讶异,“你不会打算坐在屋顶给我弹吉他吧?”

胡先煦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对了,就是这出,让你见识见识小爷不大为人知的过人风采。”

俩人就这么坐在四合院的屋顶,灼热的太阳光晒在头顶,肩膀靠在一起,胡先煦手指扫过弦响起第一个和弦的时刻,像有某种古典的浪漫感,愈冷愈浪漫。

胡先煦抱着吉他专注地弹着,他给郝富申唱老狼的《虎口脱险》。

他弹的伴奏比原曲听着更简单,干净,彼时的胡先煦声线比之前又成熟了一些,像是处在少年与青年的边界线里,他悠悠哼起哀愁的情歌来,像有某种动人心弦的力量。

胡先煦唱到“舍不得我们拥抱的照片,却又不想让自己看见,把他藏在相框的后边”时,郝富申忽然又想起那个夜晚他在抽屉里找到的那张模糊的拍立得来,心飞快的揪了一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胡先煦一块儿哼歌。

一曲终了,胡先煦说,原来你也会唱这歌儿啊。

郝富申笑着说,我不光会唱,我唱这歌儿还有一特丢人的事儿。

“还有这种好事我不知道,赶紧说来给我听听!”胡先煦来了劲。

“我大一的时候被朋友拉去传媒大学玩儿,他当天就给我报了那个他们学校的唱歌比赛,叫广院之春我不知道你听说过么?”

胡先煦还没听完就笑拉了,靠郝富申肩上直抽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铁定是被嘘了,我一直听人说传媒大学的人最爱哄台嘘人,你这待遇得永生难忘吧。”

郝富申说是真永生难忘,我一开腔就给嘘得我都快听不着自己声儿了,还折纸飞机砸人你知道么,从那之后我就想着这辈子再也不想进传媒大学了。

郝富申看着胡先煦靠在自己身上乐得东倒西歪,盯着他手里那把吉他,忽然问,“你以前经常给人弹吉他吧?”

胡先煦瞪着眼睛说怎么可能呢,这是我头一回给人弹吉他,你这待遇多尊贵啊。

郝富申听完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揪他肉脸,说净扯吧你,我都看过你在综艺上给人弹吉他。

胡先煦笑得有点儿讪讪的,“那至少……在屋顶给人弹吉他唱歌,你是头一个。”

“都拿上来了,再给你弹一段儿吧。”胡先煦低着头继续认真扫着弦,给郝富申弹了首枪花的歌,两个人在和弦里默不作声的靠着,看着四周的红砖瓦顶层层叠叠的向四处延伸,像没有边界,像要直抵远处的天际线。

郝富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胡先煦说,其实你知道么,今儿算不上是我头一回看你演出话剧。

 

3.

 

郝富申说的是真的。

他头一回见着胡先煦其实不是在北京围读剧本,也不是在杭州,是在2018年冬天的昌平。

北电和中戏中传仨学校之间偶尔会在期末安排些互看表本期末汇演的活动,郝富申就是在大二上学期的十二月见着的胡先煦。

郝富申还记得胡先煦他们班那时演的是中国经典剧本片段汇报演出,给他们这帮外校来的观众发了节目单,他数了数,一个班25个人两台戏一共15幕戏,郝富申和一群哥儿们苦不堪言,这是要在中戏小剧场里坐一整个晚上的节奏。

虽然保持着互相学习的态度来看戏,但十几幕戏连轴演下来换谁都有点儿招架不住,郝富申在观众席看得都有点儿木了,感觉自己分分钟都可以串戏。

直到主持人在侧台报幕下一出是《暗恋桃花源》,郝富申才坐直了身子,强打起精神来看戏。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台赖声川的戏,也是郝富申人生里看过的第一场正儿八经的话剧,所以一听到名字,他就来了兴趣。

片段很短,选取了江滨柳和云之凡阔别了五十周年后,在江滨柳垂暮之年再与云之凡在台湾相遇,最后在医院回忆往昔的一席谈话。

郝富申看到台上那个模样稚嫩的少年脸上粘着胡子,坐在轮椅上,压着喉咙尽可能的挤出成熟的声线来,他动情的在台上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大大的上海,我们可以在一起,小小的台北却……

郝富申想自己一定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才会在少年在舞台上垂眸哽咽时跟着真切的心痛了一下。

他听到身边的人小声的讨论起台上的少年来,他们说江滨柳的扮演者就是那个胡先煦啊,挺有名的童星。

郝富申对这个名字其实算不上熟悉,他打初中开始就只沉迷看各种ACG作品,就算偶尔看看真人电视剧也是看的日剧美剧偏多,他大概能知道这个人是个明星,但是这个胡先煦的作品,他的确算是一部也没看过。

郝富申专注的盯着台上,云之凡已经和江滨柳道了最后一次别,舞台只留一道长长的顶光,照着台上的胡先煦,他长久的注视着前方,表情是释然,不舍,和痴缠了五十年的满腔爱念。郝富申暗自赞叹,这出戏他不是没排过,可胡先煦看着那么年轻的模样,竟真能把年迈古稀的江滨柳演得那么真实,他想,真是有点儿意思,今天回了学校得好好翻翻这人的剧来补一补了。

原本这只是十八岁的郝富申心中曾一瞬泛起的一丝涟漪。

他却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半年之后的初春,他跑去高碑店试镜俞亮的时候,再次听到了胡先煦的名字。

“老师,我想请问一下,您刚才提到的胡先煦,是也来试镜过了么?他试的哪个角色?”他本来试镜结束了,快要离开,听着了胡先煦三个字,又立刻折了回来,有些唐突了问了Casting姐姐这个问题。

Casting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不是的,胡先煦没有来试镜。”

郝富申失望的噢了一声。

“他是已经定角了,导演那边剧本一出来就先定了胡先煦。”

郝富申眼神忽得亮起来,“他演的谁?”

“他是男主角啊,时光。”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他鞠了身子离开时,心里笃定自己还会再回来的。

坐在屋顶吹着风,郝富申恍然回神过来,那一年自己除了对俞亮这个角色确实非常喜欢之外,半个月内没得到Casting回音,连跑了四次高碑店反复试镜,或许也有那么一丝缘由,是因为想和那个在舞台上演起戏来浑身都在发光的男孩子好好的搭一次戏吧。

胡先煦放下吉他,抬起眼帘满眼迷惑的问他,“你什么时候还看过我演话剧啊?就上回我在黑匣子陪你排戏?”

郝富申笑得神秘莫测的,故意歪过脑袋没看他,说我不告诉你。

胡先煦说那肯定是放屁,我怎么不记着以前在中戏剧场见过你。

“你见过我也不一定记得啊。”

“那你倒是说啊,看过我哪场戏,说不出来就是胡诌。”

郝富申冲他眨一下眼,脸上表情竟是狡黠又温柔,北风吹扬起彼此发梢时,胡先煦听见他说了句戏中台词。

“你是我蓄谋已久的暗恋,我是你万迷其中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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